劉幸枝
禱告心宣教情
對於一個有海外宣教負擔的人而言,短宣無異是一個寶貴的試金石。多年前,我對德國的宣教事工便具有一份異於其他國家的特別情份,因此,當今年四、五月間實習處開始著手調查今年暑期海外短宣的事誼時,我的內心格外的振奮,當然在此之前,我也從魏孝娥宣教士那兒得知今年德國那邊並未預備接受外來的短宣隊,然而,我的內心並未失望,記得在當時已轉初夏的清涼夜晚,我跪在床上向神禱告,主啊!倘若許可,求你引領!主很快垂聽我的禱告,隨後便是一連串數之不盡的豐富恩典。我的家人雖未信主,但為著我短宣的事,他們盡心盡力的幫忙張羅一切;實習教會的牧長常為我禱告,並為我能更專心預備短宣,特別讓我有更多時間可以處理細節事務,弟兄姐妹也無不表達關切之意。另外,在出發的前夕,我的室友和另兩位宣教團契的同工陪伴著我到凌晨三點,除了像個媽媽式的詢問我有無落掉什麼東西之外,也一同為我按手禱告。凌晨六點多,其中一位同工又來報到,硬是幫我將二十公斤重的行李拖上車,我們暑期都是選定到國外短宣的,雖此去有兩個多月不見,大家也各奔西東,然而,對靈魂的負擔卻是充盈我們心懷,如此禱告心,宣教情,使我內心感動不已!
神的恩典沒有斷線
初抵德國,對我而言一切都是陌生的,包括我的同工,除了行前有幾次的禱告之外,我與她們的配搭關係也是全然陌生。對我而言,來到這個國度象徵一個新的開始,一個嶄新的團隊事奉,一個與台灣迥異的文化背景,甚至面對同樣是黃皮膚、黑眼珠的中國人,許多的價值觀、信仰觀都是一個新的挑戰。對於這一切「新」的落差,我內心的不安定感常油然而生,加上我們並非長期固定在一個地方事奉,因此常需要面臨不同教會,不同族群,甚至是不同牧者、宣教士的適應。我們彷若游牧民族,時候一到,又到別的地方傳福音,有時我夜裡醒來,會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處。如此「四處為家」的寄居感曾困擾我一陣子,我的心情也常容易不穩定。記得在事工開始後的第二週,我們四人和宣教士一起轉往北部的一座山城傳福音。當抵達時,天氣又陰又冷,桌上食物僅剩乾麵包和起司,因缺乏熱食又需熱量之故,總覺吃不飽。晚上五個人一起禱告,除了宣教士以外,我們四人無不裹起毛毯,直呼好冷。想到隔天還得出門傳福音,內心的感受真是五味雜陳,當時的我,雖外表鎮定得很,但精神卻已幾近崩潰邊緣。可是驕傲的我卻不願將自己內在的痛苦陳明出來,只怕在夥伴面前情緒崩堤,更不願就此向環境屈服,因為我深知未來若要走宣教的道路,心靈的孤單和文化適應是必經的路程,問題是,我該怎麼做呢﹖我的心不住的向神吶喊:主啊!救我,我幾乎滅頂了!然而,神的恩典始終沒有斷線。如同那原本晦暗陰霾的天氣煞時轉為溫煦暖陽一般,我的心境開始有了奇特的轉折。和同工們日漸的熟稔、了解、接納以及佈道接觸點的開廣、靈魂的渴慕,使我驚奇於神在人心所動的奇妙善工,每當我做個人談道,分享見証時,我就再次從神的恩惠福音中重新得力。這座山城直至今日依然令我難以忘懷,不僅是我在此曾經歷像雅各在雅博渡口的交戰;並且也因著在此遇見一群真誠、可愛的中國人。他們所提出的問題以及對真道尋求的態度,常令我感動莫名。事實上,在這一趟宣教之旅中,我們經常遇見那些對真理渴慕的人,我和伙伴們都說,這都是神的恩典,要不是能有分享恩典的機會,我真不知該如何捱過這段在異鄉客居的日子!
難得一身好本領
這次短宣我們跑了不下十個點,有幾次我們不得不將大行李先寄放在一些還會再返回的大城市,但也因此在攜帶小行李的事上需要有智慧,因怕若又變天,唯恐身體無法招架。因此冬夏服裝,日常用品,查經資料,福音小冊一塞,十多公斤的行李又往身上揹,趕火車、趕地鐵,練得一身好功夫(但後來回國後才發現脊椎有側彎的傾向)。以往的我,因自幼受的家庭教導,慣於將自己打點的整齊端莊。然而這趟短宣下來,我不僅皮膚曬黑,一頭亂髮(德國理髮貴得驚人,只好忍了兩個月不修),加上平日活動力大,胃口出奇的好,回台灣時體重已幾近六十公斤,雖有時嘴巴會跟夥伴自嘲自己已「毀容」了,但內心卻十分的喜樂。想到這兩個月來,我們睡過沙發、地板、充塞潮霉味的地下室,也在短宣尾聲時分受邀去一位經營餐飲業的台灣姊妹所經營的古堡裡當了兩天的「公主」,在湖畔享受悠閒的時光。對我而言,不管睡那兒,住那兒,總是在夜幕低垂的時刻,與友伴互道晚安後酣然入夢。這兩個多月來,我漸漸的學會了什麼叫做「隨事隨在,我都得了秘訣」!因著此次足跡橫掃東西,縱貫南北,使我一向文弱的體質得著改善,體能也較以往良好;另外在同工配搭上也開始學習欣賞他人長處,看別人比自己強,個性也更灑脫開放。
德國屬靈乾旱與飢荒
德國雖具有人文地理的得天獨厚,科技的先進文明,但卻是一塊福音沙漠。許多中國人到此,無不飽經客居淒涼,心靈乾旱。可惜,華人事工資源有限,連傳道人也極需再被充電餵養。每思想到此,心裡總覺得台灣教會的基督徒生在福中不知福。我和其他夥伴雖是年輕姊妹,但在當地事奉,卻不曾被輕慢對待。不管是主日講道、帶領查經,在諸多事上總是看見弟兄姐妹們熱忱的回應,渴慕的眼神。然而,德國現今卻有不少異端充斥,或是已步向偏執極端的靈恩表現。前者在人心乾旱的地土上恣意擄掠,後者甚至將聖經踩在地上宣稱只要藉由聖靈感動即可,毋須聖經教導。一慕道友原本考慮信主,卻因耶和華見證人的無孔不入,使她差點成為信仰的「個體戶」;新紀元運動的滲透,使一位年輕的學生雖話語破綻百出,雙手不安顫抖,卻仍死硬堅持自己所言所見無誤。另外,據德籍宣教士提到,當地某路德宗教會還邀請達賴喇嘛在主日聚會時前往演講,當年路德的改教蹤跡似乎已成史蹟,取而代之的是新派神學甚囂塵上。華人事工也因華人分佈太散,許多地方呈現無牧者狀態,以往我曾聽聞一位留德姊妹分享,因人心渴慕,通常有外地講員也都來者不拒,然而其中有人卻像攀登聖母峰,在山頂上插根旗子一樣,雖到此一遊,但在真理的教導上有許多令人質疑之處, 奈何羊群都還在吃奶階段,有的信主不到半年就成為核心同工,根本不懂察驗,東吃一口,西吞一塊,體質十分孱弱。至於牧者,就更需要代禱扶持。在德國牧會、傳道不比在北美,通常旅德華人取得居留權不易,學成後馬上就得歸國,能滯留當地實屬難得,加上德國自詡性強,排外性高,遍佈不少國家的中國城在德國是絲毫無立足之地。也難怪我們遇見一華人學生提起德國時,是既無奈又咬牙切齒的說:我恨德國!面對此情此景,牧者們只有一個心理預備,教會或團契始終處於換血階段,每隔一段時間,總有培養起來的小羊回國了。往遠處想,我們期盼他們成為福音的種子,回到所在地能成為結實纍纍的人;往近處看,傳道人不易有長期配搭的同工,因為他們學成後都要歸國了。然而,這些傳道人的乏力感還不只於此,因著華人分佈不集中,傳道人常需要在週間開好幾十公里的車程去帶查經班,有時查經班的出席人數甚至是寥寥無幾,然而這些傳道人卻可能花上幾小時的時間飛馳在高速公路,只為了帶這幾個人查經。以上所述,只是我們接觸之人的一二事,若要再細數其他牧者和宣教士的故事,恐怕本期院訊的版面都要被我佔滿了。我由衷欽佩這些勇士們,也盼望看到這篇文章的弟兄姐妹更多為德國的事工禱告,記念當地的牧者和宣教士。
未盡之語
當我自德返回,有不少關心我的弟兄姊妹們無不詢問:到底確定去德國了沒?我無法對他們的問題做出任何回答,畢竟許多主、客觀的條件和問題都仍待克服,但是我知道以後若仍有機會,我還會想再回去。事實上,從我坐上飛機回台灣的那一刻,我已經開始想念德國了。如同本篇引子所提,對於一個有海外宣教負擔的人而言,短宣無異是一個寶貴的試金石--它使你看見許多「事實的真相」,你會遇見神,遇見環境,遇見人,也會..遇見自己。但是,勇於面對真相,可以使我們成長。對於這兩個多月一路行來的路徑,我要向我的同工以及我的禱告同伴致上謝意,謝謝你們陪我成長,也感謝神,在這千山萬里的宣教之旅中,常牽著我的手與我同行!
(本文摘自 華神院訊 1998.03)